我要穿上那雙鞋

每一次當我要求腦性麻痺的小華上地板和我一起運動時,小華總是面有難色,但聽話的小華仍然還是 配合老師的要求,在老師緩緩的牽扶下,認命的在墊子上配合老師的動作要求和口令的的引導完成每個動作的練習。

小 華的各種表現中,他存在特教班與否對我們來說是一個「難題」!孩子未接觸正式的教育之前,許多的認知內容「不懂」,我覺得是因為家庭中「沒有教」,而不是 小華的認知能力不足,因為「沒有教」,所以我也認為孩子不會是「應該的」,因為,可能在孩子出生以後,到入班之前,家庭中沒有人好好配合他的能力教他,孩 子當然就不會,如果照顧者又以為孩子的外在行動能力影響他的學習,也可能把孩子當成一個智能不足的孩子來教養。

有 一次,我正牽著小華的手,並且以語言告訴小華:「走!我們到地板上去運動!」孩子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順從的說:「好!」但臉部的表情沒有一點歡喜,於 是,我順口問小華:「你知道為什麼老師要和你一起運動嗎?」小華口頭回應著:「因我不會走路!」我聽進了這句話,而且聽進了心裡。我隨即反應,口頭告訴小 華:「誰說的?誰說不會走路才要運動?」我放掉牽扶的手,孩子也搖晃著身體走了幾步,我立即回應:「你會走啊!你從那邊走過來了,誰說你不會走路?」小華 「嗯」的一聲,我又正式的告訴小華:「小華是會走路的,小華從椅子旁邊走到這裡來,誰說小華不會走路?」我問小華:「你自己走路有沒有常常跌倒?」小華又 是「嗯」的一聲回答,我告訴小華:「你已經會走路了啊!可是,如果你有運動的話,你以後可以走得更好,走得更快,走得更漂亮啊!」小華在我的口說服下,乖 乖的依著指令一步一步的綁沙袋進行踢腿的練習。小華是一個心思縝密的孩子,老師的輔導方式常常要考慮的小華的感受,並且配合孩子的小心小眼來回答他提出的 問題。

沒 過幾天,天氣涼爽,我們帶著所有的孩子到幼稚園操場盪鞦韆,班上有一位嚴重構音異常,幾乎所有的雙唇音都必須老師示範和提醒的小利,每一個音幾乎都出現舌 根音的問題,如果不熟悉孩子的發音習慣,根本無法聽懂小利在表達的口語內容是什麼。小利在操場上快樂的跑著,有的時候去盪鞦韆,有的時候在溜滑梯,小利自 己行動自如的選擇自己喜愛的玩具。小華老師用眼神追視著小利,看著小利的身影在不同的遊樂器材間移動,由這裡移到那裡,由那裡移到這裡,在這期間,還經常 用他說不清楚的口語叫著老師注意他。小華羨慕的看著小利,然後開口對我說:「老師!我要叫阿嬤買一雙和小利一樣的鞋子!」我早就看穿小華的心事,但仍按捺 性子不說出來,再繼續問小華:「為什麼?你的鞋子也很漂亮啊!」小華順口回答:「這樣我就可以和小利跑得一樣快了!」我想了一想,再告訴小華:「好!那等 一會小利的鞋子和你換嘴巴好不好?因為你唱歌和說話都很好聽,小利一定很希望跟你一樣有一個說話說和唱歌都這麼好聽的嘴巴,我們去跟他換好了!」小華搖搖 頭回答「不要!」並舉起手摀著自己的嘴巴。

我 告訴小華:「我們班上每一個人都不一樣,你看!厲老師和劉老師的頭髮很長,可是,林老師和阿姨的頭髮很短!凱凱也很會流口水,小利講話我們也都聽不懂,要 聽很久才知道他在說什麼!可是,你的頭髮很漂亮,你講話講得很清楚,唱歌唱的真好聽,還不會流口水。只是,你走路會走得比較慢,常常練習走路就會比較快 了;就像小利講話不清楚,老師常常要他慢慢講,慢慢講老師才聽得懂!」可是,凱凱流口水、你走得好慢、小利講話也是講不清楚,但是,你們每一個人都是阿公 阿嬤和爸爸媽媽的寶貝,爸爸媽媽每天送你們來上學,就是拜託老師教你們,讓你們可以走路走漂亮、口水流得少一點、講話也可以講得很好聽啊!現在老師慢慢教 你們,你們慢慢就學會了啊!

每一年,每一屆的學生呈現的問題都不相同,我不知道小華想穿上小利的鞋子想了 多久了,孩子的夢想以為….就可以解決了,那種單純到可以的心願,盤旋在腦海裡不知多久,總以為換上一雙鞋他似乎就可以飛奔起來看這個世界,圓滿一個想快快走路的願 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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